苏定方是个霉运当头的家伙。说唐里,大白脸一个,乱箭射死人气王罗成,不知让多少人拍案怒骂(当年我就是这么骂的)之后,又继续扮演奸臣,薛仁贵就是老被他欺负(顺便提一下,张士贵,李道宗——就是那个江夏王,其实也是一水的倒霉货色)好端端的人儿,被人瞎写一通,搞得后人不知真假,跟着瞎起哄。
其实苏定方是卫公、李勣那批老将死后,大唐帝国最出色的将领之一。(裴行俭还是后辈,得过他兵法真传呢)早年曾随卫公北征突厥。卫公三千铁骑踏破颉利牙帐,前锋就是苏定方率领的200精骑。凯旋后,卫公被弹劾,说他“御军无法,突厥珍物,掳掠俱尽”。卫公德高望重,自然没事,估计苏定方就被拉出来顶罪了。之后,长达二十六年间,贞观四年(630)到永徽六年(655),苏定方没有在史书上留下任何记载。这时郑仁泰、薛仁贵(就是这个薛仁贵)风头正劲,战功卓著,声名显赫。(天晓得这时苏定方在哪里打杂,不知道他有何神通能阻挠薛仁贵立功还能冒领薛的战功)永徽六年二月,苏定方被再次起用,随军东征高丽。之后又随军西征西突厥。显庆二年起,苏定方开始独当一面,以主将身份开始了他辉煌眩目的一系列征战:显庆二年,任伊丽道行军大总管,擒获西突厥沙钵罗可汗贺鲁;五年,为神丘道大总管,率师讨百济,俘百济王义慈及王子隆、泰等;龙朔元年四月,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,俄徙平壤道,破高丽之众于浿江,夺马邑山为营,遂围平壤,会大雪,解围还;龙朔三年六月,拜凉州安集大使,节度诸军,以定吐蕃、吐谷浑。乾封二年,死于军中,结束了他壮烈的征战生涯。
就是这么一个战绩辉煌的军事天才,被后世文人诬蔑得不成样子,更让人痛心的是,有关他的史料留存极少,甚至有可能是在官场倾轧中被人为地销毁。不得不提一下刘仁轨,也是一代名臣兼名将,白江口水战的确是以少胜多的一场漂亮海战,至今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所谓爱国者津津乐道。(所谓的“抗日第一战”)他和刘仁愿两人通力合作,平定了朝鲜半岛。可谓战功赫赫。之后回朝,历任仆射、右相等显职。据说他的人品是好的,但是也有极其糟糕的记录。比如,他和李敬玄之间颇有嫌隙,于是他在洮河道行军镇守大使任上举荐不知兵事的李敬玄替代自己,最终导致李敬玄兵败,以此来泄恨。旧唐书里有一段评论,
世称刘乐城与戴至德同为端揆,刘则甘言接人,以收物誉;戴则正色拒下,推美于君。故乐城之善于今未弭,而戴氏之勣无所闻焉。呜呼!高名美称,或因邀饰而致远;深仁至行,或以韬晦而莫传。岂唯刘、戴而然,盖自古有之矣。故孔子曰:“众好之,必察焉;众恶之,必察焉。”非夫圣智,鲜不惑也。且刘公逞其私忿,陷人之所不能,覆徒贻国之耻,忠恕之道,岂其然乎?
苏定方是个倒霉蛋,他和刘仁轨的关系不见得好,甚至有些紧张。里面又扯上一段恩怨,说不清道不明的,大致就是苏定方和李义府、许敬宗(名声都不怎么好)一伙关系挺好,互相吹捧;刘仁轨发迹之前曾被李义府弹劾差点被做掉,之后是以白身的身份在军中避难顺便立功的;之后李义府他们一伙垮了台,刘仁轨入朝为相,苏定方这时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。新唐书中关于他的死,有这么一段话:
乾封二年卒,年七十六。帝悼之,责谓侍臣曰:‘定方于国有功,当褒赠,若等不言,何邪?’乃赠左骁卫大将军,幽州都督,谥曰:莊。
战功彪炳的名将的死讯,宰相等近臣居然不向皇帝通禀,难怪皇帝要生气责怪了。可是,皇帝哪里会明白臣下之间的勾心斗角呢?旧唐书称,“邢国公神略翕传,雄谋勘定,辅平屯难,始终成业。疏封陟位,未畅茂典,盖缺如也。”很明显,关于他的史料是被人为的处理过了。很遗憾,今天的我们,看到的辉煌战绩有可能只是这个天才的一部分成就。
不过还好,他的功绩没有被完全遗忘,大历十四年六月再定前代功臣,苏氏名列第二等二十四人之内(一等仅十一人)。而且,
建中三年,礼仪使颜真卿奏:“治武成庙,请如《月令》春、秋释奠。其追封以王,宜用诸侯之数,乐奏轩县。”诏史馆考定可配享者,列古今名将凡六十四人图形焉:越相国范蠡,齐将孙膑,赵信平君廉颇,秦将王翦,汉相国平阳侯曹参、左丞相绛侯周勃、前将军北平太守李广、大司马冠军侯霍去病,后汉太傅高密侯邓禹、左将军胶东侯贾复、执金吾雍奴侯寇恂、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、太尉槐里侯皇甫嵩,魏征东将军晋阳侯张辽,蜀前将军汉寿亭侯关羽,吴偏将军南郡太守周瑜、丞相娄侯陆逊,晋征南大将军南城侯羊祜、抚军大将军襄阳侯王濬,东晋车骑将军康乐公谢玄,前燕太宰录尚书太原王慕容恪,宋司空武陵公檀道济,梁大尉永宁郡公王僧辩,北齐尚书右仆射燕郡公慕容绍宗,周大冢宰齐王宇文宪,隋上柱国新义公韩擒虎、柱国太平公史万岁,唐右武候大将军鄂国公尉迟敬德、右武卫大将军邢国公苏定方、右武卫大将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国公张仁亶、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中山公王晙、夏官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朔方大总管王孝杰;齐相管仲、安平君田单,赵马服君越奢、大将军武安君李牧,汉梁王彭越、太尉条侯周亚夫、大将军长平侯卫青、后将军营平侯赵充国,后汉大司马广平侯吴汉、征西大将军夏阳侯冯异、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、太尉新丰侯段颎,魏太尉邓艾,蜀车骑将军西乡侯张飞,吴武威将军南郡太守孱陵侯吕蒙、大司马荆州牧陆抗,晋镇南大将军当阳侯杜预、太尉长沙公陶侃,前秦丞相王猛,后魏太尉北平王长孙嵩,宋征虏将军王镇恶,陈司空南平公吴明彻,北齐右丞相咸阳王斛律光,周太傅大宗伯燕国公于谨、右仆射郧国公韦孝宽,隋司空尚书令越国公杨素、右武候大将军宋国公贺若弼,唐司空河间郡王孝恭、礼部尚书闻喜公裴行俭、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代国公郭元振、朔方节度使兼御史大夫张齐丘、太尉中书令尚父汾阳郡王郭子仪。
——新唐书 礼乐五
纪念一些不该被淡忘和误解的人。后续,会写一些对张守珪、王忠嗣、张仁愿、郭元振等唐代将领的一些事迹,他们的功绩都是无比辉煌的,可是他们的名字,大多数人可能都不曾听说过,但是,为了忘却的纪念,还是应该读一读史的……